梦到宠物哭泣

admin 宠物知识 2024-02-11 05:56 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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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歌手许钧的人生突然陷入泥潭。整整一年,他从杭州跑到小县城乐清呆着,蜷缩着度过了自己的26岁,「状态很不好」。

  爱了十年、做了十年的音乐,此刻却变成他最大的精神折磨,「那时候前途渺茫未知,自我怀疑了,做音乐那么久,年纪一点点大了,什么都没有。最可怕的是自我否定,有段时间听自己的歌,太难听了。」

  身边有比他年纪大的,这时就安慰他,「你别急,对于男人来说,27岁会有次转运,我不是迷信,还真的是。」

  27岁参加《中国好歌曲》,成了他这些年最大的转变。

  就像一根泥沼中的稻草,许钧抓住《中国好歌曲》给出的机会,上了岸。他与唱片公司签约,2016年发行第一张专辑,就入围了第28届台湾流行音乐金曲奖。

  现在他29岁,写过一首叫《29》的歌,住在北京郊区,远离嘈杂市区,每天生活很简单:早上起床吃东西,弹会儿琴,看会儿电视,午睡,然后到楼上阳台健身,再去小区里做有氧运动,回来洗澡,煮饭,吃完弹会儿琴,看看电视,上床玩玩手机游戏睡觉。

  接受「人物LIVE」采访时,许钧穿一件短袖T恤,布满纹身的手臂肌肉紧实,一顶黑色小圆帽压住略长的头发,下巴留了一小撮胡须。窗外是下着雨的杭州西溪湿地,在杭州呆了十年,他依然不怎么喜欢南方的雨天,有些压抑。

  在去年发行的歌曲《万松岭的嬉皮士》中,他唱道:「未来艰险迷人,道路崎岖,石头磨破脚底,谁在意……」前路不是坦途,但年轻的嬉皮士才不会在意。在这首歌的MV里,许钧和乐队队友们一起排练,喝酒大笑,骑摩托车穿过凌晨的万松岭隧道。

  不喜欢爬山的他登上万松岭,那一刻,仿佛整个西湖就在脚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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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钧

一次转折

17岁离家时,许钧没想过以音乐为生,只是一根筋地热爱音乐。2014年,26岁的许钧陷入人生低谷。他不断推翻过去的自己,却找不到方向。

  2010年,许钧在一场大学毕业演出中认识了西班牙留学生Benat,对彼此音乐的认同,让他们走到一起,组建了树乐队。好友卢山第一次在老家酒吧听许钧唱《卡萨布兰卡》,听不懂他的英文发音。若干年后,初中毕业的许钧,却写了很多英文歌,和Benat用一台老式的八轨录音机制作了一张全英文专辑《树》。

  Benat后来回国。2014年,他最看重的「树」乐队的成员都走得差不多了。许钧去了温州的乐清县,小地方的生活成本低一点。有个朋友在当地开了一家西餐厅,请他过去帮忙,一周弹两三次琴,「相当于养着我」。

梦到宠物哭泣

  那年年底,许钧在上海演出时,《中国好歌曲》的导演找上门来,他不信,「快过年了,我以为他们是骗子。」后来托朋友打听,他才确信真有其事,给导演邮箱发了几首自己写的歌,通过了初选。

  看过2015年《中国好歌曲》的人很难忘记,黑框眼镜、一枚大耳钉,许钧独自站在台上,头微昂,深吸一口气,一只手背在身后,唱出那首写于困境中的歌《自己》,「要保持希望在每天清晨太阳升起,不用太在意这一手的遗憾,用一片面包解决你的不安……」

  歌没唱完,他已泪流满面。这是许钧第一次公开唱这首歌,不是在熟悉的酒吧或音乐节,而是一个选拔原创音乐人的舞台,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众多过往纷至沓来,歌词唱出去仿佛又回流到体内,每一句都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说话。那一刻,许钧有种跳脱的错觉,仿佛身边真就站着另一个自己。

  写这首歌时,他刚熬了一个通宵,精神有点恍惚,阳光照进窗户,他看到昨天的面包,突然有感而发。那些黑白颠倒的日子,许钧已不想再回去,熬夜熬到太阳升起,那种感觉特别沮丧,「恨不得有一把枪把自己毙了」。

  凭借这首歌和限时创作的《暖光》,许钧进了《中国好歌曲》十强,随后签约梦响当然和索尼音乐。

  许钧的音乐走出了「地下」,但也没觉得自己出名了,他说这个互联网时代是没有明星的。签约唱片公司,也不是向商业妥协。许钧想的很明白,作品才是他的立身之本,「我的商业和我的作品息息相关,没有作品谈什么商业,我先把子弹填满,把枪擦亮,一枪一枪放。」

  「我就是我的风格,很多人一听,这歌是许钧写的,这就够了。」许钧继续写歌,写自己在生活中的体会,他管这叫「发泄」。以前他不写中文歌,后来发现汉字很有意思,字词的空间也很大,就转向中文歌创作。他喜欢用笔写歌词,有些字本身就很有美感,比如「树」。

  许钧跟前来讨教音乐的晚辈说,其实音乐不重要,重要的是生活,没有生活谈何音乐。他不是每天都写歌,但每天都在感受生活,灵感藏在潜意识里,不经意间就会被眼前事物触发。

一场出走

18岁时的蚌埠少年许钧,生活足够精彩。只上了半年高中,他就成功逃离同龄人的轨道。

  2006年5月6日,他怀揣400元坐火车去了杭州。他喜欢音乐,因为梦见了西湖,就率性选了杭州作为第一站,没想到一呆就是十年。

  「做音乐靠的就是天赋,跟后天努力没什么关系。」许钧说。他有个唱民歌的母亲,尽管在他九岁那年就离婚,从此他再没见过她,但他一直相信自己的音乐天赋多半是遗传自母亲。父亲许和平是个工人,他并不知道儿子独自一人的时候总在听歌写歌。

  许钧擅长语文、英语,不喜数理化。第一年中考失败,复读那年偶遇一个老同学在婚礼庆典上打鼓。他瞬间被吸引住了,打听之后也去找同一个老师学鼓,50元一节课,上了三次,许钧就不去了,「自己练也比他打得好」。

  他还自学了吉他,很快就上手了。那把吉他,是父亲带他去买的,花了两百元。后来许钧才知道,这吉他其实粗制滥造,根本没法弹,顶多就值30块钱。那时候他倒无所谓,抱着琴成天练。

  他加入了当地一个乐队,其他成员都二十出头,留长发,穿靴子。一下课,他们就在学校门口接上他去排练、喝酒。玩乐队,让许钧觉得很酷。

  同学们还坐在课堂,许钧已独自一人来到杭州,跳下火车,打了个车去找同乡卢山。卢山是教许钧音乐的老师介绍的,比他早几年到杭州,当时在乐器行工作,也酷爱音乐。站在卢山面前的许钧,皮肤黝黑,头发染成金色,穿了件牛仔马甲。卢山邀请许钧住自己家,同时介绍他去一个小酒吧唱歌,30元一天,工资不高,但足以维系生活。

  

  年少时,生活如此简单。许钧回了一趟家,拿上四季换洗的衣服,对父亲说,「这把是彻底去杭州发展了。」

  他住在杭州「城中村」德胜新村里,单间的月租金是450元。第二年,他和卢山等朋友组建了第一个乐队「梵天」,他是主唱兼吉他手,主要唱自己写的歌,风格偏金属。

  2009年,许钧依靠酒吧驻唱,生活条件有所改善,便搬到万松岭路住。这条路连接西湖和中河高架,一头是美景,一头是市井——此处的经历,后来都被写进他成为签约艺人后发行的第一张专辑《万松岭》里。

  许钧说自己特别无趣,不爱交际,也不喜欢爬山看风景,那时候最喜欢的,除了音乐,就是喝酒。杭州独立音乐圈也不大,大家互相都认识,有时就聚在一个叫「酷电空间」的live house唱歌聊天喝酒。

  他对钱没什么概念,有时在酒吧喝开心了,就请大伙儿喝酒,刷卡结账没感觉,第二天才发现卡上已经没钱了。

  杭漂十年,许钧靠断断续续的演出生活,平均每月收入也就五六千元。最穷的时候,只能吃包子度日。

  「没有啥,都是你自己选的。」谈起过去。他倒更豁达了。

  前几天吃饭,他遇到一个想做音乐的年轻人。」我说你想清楚,要钱还是要音乐,要钱你就别搞音乐,搞音乐可以赚钱,但要做赚钱的音乐你就先别玩音乐,如果你要音乐品质的话你就别嗷嗷叫,穷酸,‘我喜欢音乐但是赚不到钱’,千万别。」

向内的力量

没钱,不算什么。

  在梵天乐队唱了两年金属后,由于用嗓过度,许钧患了严重的声带息肉,这对一个唱歌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。术后半年,许钧遵医嘱一句话也没说。没有工作,又不能说话,他特别着急,一开始还用笔跟人交流,后来就不想写了,脾气变得很暴躁。

  这是段上天赐予的沉默。时间一长,许钧却逐渐感受到向内的魅力——内在的自我是有力量的,需要耐心让它成长。他学会了安静,在独处时思考很多东西。

  他给父亲写了首歌,名字就叫《许和平》。看了一个与亲人对视三分钟的网络视频,许钧哭了,就想写写父亲,以前的严父,现在像朋友一样。

  有次许钧在电话里跟父亲抱怨,每次和女朋友吵架,都得他道歉收场。父亲说:「跟自己人低头才是牛逼,你出去跟谁也别低头!」

  在父亲眼里,许钧从小是个乖孩子,哪怕年少退学去杭州,他也没阻拦,只是塞给他几百元。这么多年,许父习惯了一个人在老家生活,只去过一次杭州,他不喜欢大城市,不喜欢人多的地方。许钧觉得自己性格像父亲,而且越长大越像,比如都不爱说话。演出时,他不爱看观众,也不说话,从头到尾就是唱歌。

  这首歌旋律舒缓,许钧也唱得温柔,好似一场父子对话。孩子小的时候,父亲说「慢慢,别摔了」,孩子长大不在身边了,父亲也不会说「我想你」,只会「草草聊几句」。「在我心里,你是个孩子。」许钧在歌里唱。

  许钧觉得父亲特别不容易,那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,对「父爱如山」这种词,他倒没感觉。「其实父亲都是很平常的人,甚至还衰衰的。」他说,「父亲不是山,也不是河,但他是我父亲,这就足够伟大了。」

  今年5月,《万松岭》入围了两项台湾流行音乐金曲奖项——最佳国语专辑奖、年度专辑奖。但是这并不会助长专辑的销量,「唱片根本卖不出去,还是靠演出」。参加各种音乐节是许钧工作的一部分。前段时间有记者问他有没有假唱过,他开了个玩笑——「没有,但我希望未来可以有。」回忆起这件事,他哈哈大笑:「我们假唱谁听啊,真唱都没人听。」

  在上《中国好歌曲》前,许钧就已经不去酒吧驻唱了。他说,酒吧里没人听歌。

  许钧曾经驻唱的旅行者酒吧在杭州很有名气,老板重才,允许许钧在台上即兴发挥,偶尔迟到也没关系,但他还是决定离开。

  对此,好友卢山评价许钧,「特别能坚持,懂得放弃」,不会为了赚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。

  就像让他走红的成名曲《自己》,三年后,他很少再唱这首歌。「朋友们都觉得我变化很大,外观和性格都变了。」许钧说。

  29岁,没有答案

「钱赚不完,差不多得了。」走红后,许钧不喜欢到处赶通告,他说自己用不着花钱,平时不出去应酬,衣服也是女朋友给配,每天的开销不过是一包烟。

  2016年10月28日,许钧离开杭州,去了北京。「呆了十年没找到家的感觉。」女朋友是北京现代音乐学院的老师,也是树乐队的键盘手。为了让自己走得痛快一点,除了乐器和几身衣服,他什么都没带走,就连刚刚改装好的新摩托车也送人了。

  他喜欢下厨,搬到北京后,但厨艺用不上,因为每天只吃鸡胸肉、西兰花等水煮菜,酒也不怎么喝了。为了不给自己找偷懒的理由,他买了运动器械,就在家里练,体重从180斤减到了137斤。

  60岁的父亲已经运动了三十年,几天不练就不舒服。许钧也体会到了,现在哪怕出差,也会在酒店里做几组无氧运动。

  在北京这一年,他没去参加过一次聚会,都拒绝了。他在家养了两只猫,一只「独眼龙」,另一只肥猫因为后腿肌无力只能拖地行走。

以前的日子黑白颠倒,他经常早晨七八点钟睡,下午两三点起床。今年29岁生日那天,从没对儿子提过要求的父亲打来电话,「儿子你就答应我一件事,别再熬夜了。」当下许钧就明白,他不是小孩了,这个年龄再熬夜,未来得还呐。

  这一年其实还熬夜,但只到凌晨两三点。每到半夜十二点,许钧就很饿,饿得难受也坚决不吃东西。他就喜欢跟自己较劲,健身也是,没有搭档,练到又酸又累的时候,还一个人骂骂咧咧的,有种与全世界为敌的错觉。

  许钧依然需要独处的时间,他喜欢「有质量的孤独」。有时候,人们以为的孤独不过是寂寞,就像他过去喝多了,回家瘫坐在沙发上,身边连只宠物都没有,他只会难受。

  许钧说自己这一年长大很多,有些东西看重了,有些则看淡了。他又在手臂上纹了两个字「生長」,「没什么意义,就好看,反过来读,长生。」

  数月前,他发了一支单曲《29》。明年就是30岁了,别人说「三十而立」,他却说「三十而已」,他觉得有些时候自己依然是个孩子。

  知道身上「刺」太多,前两年他有意收敛锋芒,却让一些人觉得他好欺负。「让自己舒服比什么都重要。」许钧又张扬起来。

梦到宠物哭泣

  从28岁到29岁,许钧经历了不少,自觉比前几年活得明白些了。「他们喜欢我,他们可能觉得从我身上可以赚钱。说白了,没有谁看上你身上的才华,都特么的是利益。」

  好在,他依然还有孩子的张狂。年底前,许钧可能还要发一张新专辑,他说应该会比《万松岭》进步一些,做音乐自己和自己较劲,进步一点,哪怕一点点也好。

  「没有答案,没有硝烟弥漫,固执己见,一头扎进灯火阑珊。」他很清楚自己想活成什么样:投身到人潮里,撒点儿野,「时代的大染缸,我要进去搅和一下,别人不舒服了我才走。」许钧露出孩子般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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